Larry Augustin看起来并不象一个圣战勇士。衣冠楚楚并略显疲惫， VA Research的这位总裁和共同缔造者有着过度工作的商人的经典举止， 他更关心的是能否按时交货而不是领导一场讨伐。

不过，有一点他必须关心，那就是VA Research生产的个人机预装了 Linux--一个由松散联系的世界范围的志愿黑客软件开发者写出的自由 软件操作系统。客户们一直在强烈要求。这个15个雇员的公司，如Augustin 所说，正在以每个月10%的速度增长。"我们完全为形势所左右了，"他叹息到。

但他并不是在发牢骚。对所谓的Linux PC的热情再一次表明Linux是实实在 在的，而不再仅仅是黑客业余爱好者，"编程高手和顽固的微软憎恨者"的操作 系统了。对如Augustin之类Linux的鼓吹者而言，这些证明实在是令人鼓舞。 因为除了他商人模样的举止外，他还是一个讨伐者。对于VA Research而言， 销售额并不是唯一重要的，它同时为着Linux更大的辉煌服务，即，向着"世界 主导"的地位不屈不挠地迈进。

Linux不仅仅是一种操作系统，它更是一种生活方式。而且不断渐进地， 它的爱好者正把它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推向每一个人----不仅仅是那些高档机 器的用户(他们历来是Linux的推动者)，而且是普通的消费者。逐步地， Linux的促进者正把它定位为微软视窗系统的一个可信赖的替代操作系统---- 为了广大的计算机用户群体，他们成千上万，并不在乎命令行界面或者书写自 己的shell脚本。

Linux能成为主流吗? 这当然并不容易。正如标准Linux安装指南前言所 说∶"(Linux是)已有的最复杂和极具前途的系统之一"。 的确，它功能强大 ，速度快，最值得称道的是----免费，但这些还不足以说明一定要急于使用它 。

要想从微软的市场份额中夺取一块，Linux必须解决"桌面问题"∶计算机新 手要能找到一些解决问题的办法，并能不费力地使用他们喜欢的应用；而同时 Linux还必须保持它的灵活性和开放性，这是它的根本特征。

这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一年以前，还基本没有人认为这个问题值得考 虑。其实即使现在，多数工业观察家仍然忽视Linux从高手群体中突围出来的 可能性。但在"Linux鼓吹者"群体中，这种雄心的存在是毫无疑问的。现在， Linux的开发者正在以一种狂野的热情解决桌面问题，这种热情曾经推动了 Linux软件以前所有层次的开发。

前进面临着巨大的障碍，至少其中之一是微软。但是请永远不要低估了在 自由软件传统中工作的狂热程序员的协作力量。一开始他们给了我们Internet (它象Linux一样，也曾经对于普通大众来说显得过于复杂和需要技巧)，现在 他们想给我们Linux----如果不是今天，那就是明天。

"我们对Linux只能在后屋里作为WEB服务器运行不感兴趣，"Larry Augustin说道，"Linux世界的每个人都想赢得桌面。"

"每个人都理解关于桌面的努力是成为世界主导的关键，"Todd Lewis说道。 他是GNOME(Linux主导桌面接口中的主要竞争者)的FAQ文档的维护者。"如果你 想击败德国，就要轰炸柏林；如果想击败微软，就要进攻桌面。"

攻击能成功吗?

"是的，"Bob Young说道。他是商业出售的Linux发行版的市场领导者Red Hat的CEO."绝对地。在我们的头脑里没有任何疑问。"

Linux是Unix的一个克隆。Unix是最初由AT&T开发出来的一个操作系统， 一直以来是学术计算单位的必备，至今仍是Internet上的专用语言，尽管微软 多次试图将其驱逐出去。Unix的难于掌握简直臭名着著。有一个老笑话， 被一个对Linux的桌面机会持怀疑态度的观察家再度提及，是这么说的∶"Unix 当然是用户友好的，只不过它在对哪些用户友好的问题上有一点特别。"从历史 上看，这个说法对Linux来说也成立∶作为Linux的原始创造者，Linua Torvalds，有一次这样说道∶"这是个由黑客为黑客写的程序。"

Torvalds最先在1991年当他还是芬兰赫尔辛基大学的学生时创造了Linux。 他现在住在加州同时仍然监督者Linux核心(每个基于Linux的系统的核心的代码 引擎)的所有工作。(从技术的角度上说，单词"Linux"仅指核心部分；但它已 经被用来描述所有基于Linux的发行版本----由核心外加数以百计的应用， 编程工具，窗口管理器以及其它的组件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操作系统包。)

Trovalds将Linux置于一个起先是由自由软件基金会创造的名为GPL的许可 的版权保护之下。在GPL下，任何人可以出售Linux的版本，但是任何人对Linux 改和改进的源码也必须同时公开。这种围绕GPL下的软件逐渐形成的一种开发模 型已经被证明是惊人的成功。特别是工程师和计算机科学家由衷地赞赏Linux传 奇般的稳定性以及它充分发挥计算机硬件性能的高效性。

这样，技术的力量，结合Linux的低成本，将操作系统的市场整个翻了过 来。Linux是除了由微软出品的之外唯一逐年扩展市场份额的操作系统。虽然 确实的数字较难获得，但据保守的估计，Linux的装机量大约为五百万---- 一名国际数据公司(IDC)的分析家猜测仅1997一年就有两百万到五百万的装 机量。(作为对比，1997年Macintosh OS的装机量为五百万)。

直到最近，Linux战线才真正在一些组织领域形成。计算机出版界充斥着相 关的各类文章，如Linux如何已经成功地渗入了企业网络，如何被反对Windows NT和专用Unix操作系统的中层工程师们采用，等等。事实上，Linux已经主宰 了ISP行业；这个领域，自由软件的双重"晦气"即在Linux上运行Apache Web 服务器是目前最为流行的配置。

不过，经过1998年的前半年，关于Linux论战的调子发生了改变，主要是一 系列企业的公告使得自由软件(现在它更倾向于称自己为"开放源码")社团更加 胆大。先是一月份Netscape决定加入开放软件运动，并公布了其Netscape Navigator Web浏览器的源码----同时Netscape的共同创始人Marc Andreessen 宣称∶Netscape加上Linux就可以取代微软。接着，在五月份，Corel公司---- 已经发布了一个WordPerfect的Linux版本----承诺将为Linux开发其完整的办公 套件。

"我们认为Linux是一个呈上升趋势的操作系统，"Corel公司的战略产品销 售主任Greg O'Brien说，"人们对它有着广泛的兴趣----它本身的确有酷的地方 。"

工业界有评论认为Netscape和Corel的举动是在微软强大市场压力下的有意 炒做。但在Linux的倡导者中，这些组织对Linux的尊重促使开发人员寻求更大 的市场。即使是Torvalds本人也在接受这个梦想----在过去的一年中，他参与 了数次"世界主导101"Linux研讨和讲演。

"如果你看看Linux在过去几年中走了多远，你就知道我们的确在向着这个方 向发展"，Torvalds说，"有大量的人今天开始使用Linux，而在一年以前，他们 做梦都不会想到会去用它。我预期这种情况还会进行下去。"

"这的确很有趣，因为三年前，当我们开始这个努力的时候，人们没发现任 何适合Linux的地方，"Caldere的OpenLinux分部总经理Ransom Love说，"这个 事实说明Linux可以在人们从未想到过的领域获得巨大的成功。"

如人们对一个以相互独立为荣的组织所预料的那样，Linux的倡导者从未合 作以使其更加"用户友好(user friendly)"。对有些Linux黑客来说，图形化用 户界面仅仅是花哨的装饰，对Windows用户的任何让步都是对黑客社会的背叛。

大多数Linux积极分子认为这种吹毛求疵只是少数人的观点。他们愿意将 Linux走向光荣的长征描述为一个三阶段的行程。第一阶段是核心----在纯技 术背景下开发出优于任何竞争者的象岩石一样坚固的操作系统内核。接着是将 开发工具移植到Linux上的艰苦的工作，这样程序员就可以开发更高级的应用。 最后的阶段，也就是现在，是开发应用本身的时候了----桌面管理器，字处理 器，通信工具等等。

"在一定的领域，特别是'纯净'的计算机科学方面，如科学应用和大规模并 行计算机，我们击败了(微软和英特尔)的联盟，"GNOME计划的Todd Lewis说， "我们肯定在服务器市场上，至少是服务器性能上击败了它们。在可用性上， 我们落后了，但我们正在追赶。这就是GNOME和KDE设计的目的。"

GNOME实际上还远未成形，至少离真正使用还需要一两年。但KDE，一个早已 开始开发的Linux桌面，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用了----提供了一个Windows风格的 界面，来自微软领地的难民立即就可以熟悉。

"我曾让一些Macintosh和Windows的用户使用运行KDE的Linux，他们觉得非 常舒服，"Larry Augustin说。

不过，也不是Linux社区的每一个成员都能喜欢KDE。实际上，一场关于KDE 和GNOME相对特点的"圣战"正在Linux邮件列表和新闻组上汹涌地展开。

这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自由软件运动一直以来都因理想及技术问题的派 别争论而分化着。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对于局外人毫无意义。但关于KDE-GNOME 的冲突却有助于说明Linux社区的本质力量和它可能的致命弱点∶太多的选择和 方向。除了Torvalds,没人管理----也就是说，任何人都可以加入这个游戏。

这场冲突的产生源自于KDE是从一个不受GPL保护的软件发展起来的---- 在Linux纯粹主义者眼里，它不是完全"自由"的。因此尽管KDE是当今最成熟的 用户友好的Linux桌面，Red Hat作为最流行的Linux包的发布商只能避开它。 REd Hat处在一个很矛盾的位置∶它提供最成功的Linux商业化发布(1997年 400,000套CD-ROM销售)，但它又坚持严格的、纯粹主义者的"自由软件"原则。 因此Red Hat拒绝了KDE，并为GNOME贡献程序设计资源和钱。

"我们对建立GNOME计划感到很沮丧，"一个KDE的开发者Bernd Johannes Wuebben说，"我们觉得自由软件社会需要的是团结一致，而不是竞争标准， 以及GNOME计划成员和GNU运动激进分子带给KDE的反复的敌意...我们KDE的认 当然信仰自由软件，但我们相信太激进的观点...只是乌托帮，并最终会严重 伤害酯软件社会。我们觉得肯定有一个容得下双方----商业和自由软件开发 ----的地方。"

Larry Augustin相信GNOME最终在纯技术的角度是更好的桌面。但他很遗憾 Red Hat，作为市场领导者，不去发售最先进的Linux桌面，因此妨碍了Linux 更大的市场渗入。

Red Hat的Bob Young则反驳说Red Hat之所以是市场领导这是因为"技术社会信 任我们。"这种信任依赖于 Red Hat选择了合适的技术。他同时也表示Red Hat 的下一个发布可能会包括一个KDE的可选择版本，它将与Red Hat的核心发布分 离打包。

Linux的局外人看到下面这个情况可能有些迷惑。微软的巨大的优势在于它 提供软件开发者一个单一的标准来写他们的代码，并向用户提供软件兼容性的 保证。而Linux至少有五个主要的发布----除了Red Hat和Caldera，还有 S.u.S.E.(来自德国)，Slackware和Debian(一个完全的非商业化版本)。 每个发布都和其它所有的发布不一样，有不同的Setup过程，安装一个新软件也 需要不同的方法。

不要提一般的个人消费者，Corporate America在这多样性前退缩了，因为 可能带来混淆。然而同时，这个多样性又是Linux力量的主要源泉。

"这是无序的美，这是自由的美，"Red Hat的Bob Young说，"这些发布如 果不勤奋工作以跟上...将不会在上时间了生存下来。"

"这是有利的，因为你有更多的选择和竞争，"Augustin说，"发布商努力 使发布更好，这个竞争很有益处，因为它推动了发展。在一个发布里很少有 独有的工作。任何人都很容易生成一个Red Hat的免费版本，因此发布商必须 不停地使它们更好。如果不这样，人们就会转向技术上最好的。"

从长远的角度看，试图区分Linux的狂热的理想主义和现实的扩张主义是 没有意义的∶没有狂热，就没有Linux。Augustin本人就是一个倡导者与商业 化如何相互作用的极好的例子。他一方面努力从Linux PC的销售中获利， 另一方面又尽其所能地支持自由软件运动这个理想。在VA Research的后屋里， Web服务器为硅谷Linux用户组提供空间，为KDE和Red Hat提供景象，为纯而又 纯的Linux发布----Debian提供存储。并且当Eric Raymond----世界上最有影响 的自由软件活动家之一----的计算机显示器烧了后，VA Research又给了他一个 新的。

真正的Linux倡导者是真正的信仰者，他们也必须是。仅仅技术上的优势还 不足以赢得这场桌面的战争----至少当对手是微软时。

微软很清楚Linux正在走向流行，尽管它不愿意公开评论。新闻界反复的询 问仅得到了微软的基本公共关系公司Waggener Edstrom的一个发言人的乏味的 陈述。

"我们的政策是不对特定的竞争操作系统进行评论。我可以告诉你微软在研 究与其它一些操作系统之间的互操作性，"Waggener Edstrom的Greg Mills说， "我们显然知道Linux，客户告诉我们提供互操作性是相当重要的----我们当然 认识到了这一点。"

尽管微软在公众面前呈现沉默的姿态，它实际上相当重视。上周，微软产品 的一个beta测试员收到一封电子邮件，其意在寻找一些对Red Hat或Debian等 Linux发布富有经验的beta测试员。Bob Young还断言每当微软的销售代表向当 地ISP推销Windows NT时，他们的方向主要是针对Linux的。

"他们把我们看为象鹰一样，"Young说。

不过这并不奇怪。毕竟Linux流行的一个重要原因来自一个简单的事实， 即微软的支配地位。因为对那些憎恨Bill Gates垄断的人来说，任何来自非 微软的选择，不论多么微不足道，他们都会珍爱有加。

在组织的角度上看，反微软战略是显而易见的。例如，Caldera就是由 Novell的前CEO Ray Noorda资助的。在Novell的时候，Noorda就曾够买 WordPerfect，进行与微软针峰相对的公开对抗。他失败了，并最终从Novell 辞职，但他并没有承认失败。Caldera的Linux市场仅是多路反微软战略的一 路----Caldera还把微软推上了法庭，控告Gates的公司非法挤压竞争的操作 系统。

"Ray对微软有着很个人的经验，"Caldera的Ransom Love说，"他对于他们正 在做的，他认为不合适的事非常清楚。"

同样，Netscape和Corel对Linux的支持也是在密切关注微软的情况下认真计 算的。不过，有组织的对抗还只是故事的一半；对微软的敌意还常常激发个人 开发者。在美国以外的地方更是如此，那里大量的Linux的开发正在进行，那里 很多软件开发者痛恨对于一个在他们看来是一个刽子手的美国公司的依赖。

今天VA Research相对于计算机工业的巨兽们来说还相当微小。但是如果 Linux的确经得起种种考验的话，那么微小的种子就可以成长为强大的橡树林。

Augustin以前看到过这种情况的发生。五年前，当他还是斯坦福的研究生 时，整日忙于调试自造的Linux，而他的朋友David Filo和Jerry Yang在为 Yahoo编码。曾经一度三个计算机科学的学生考虑写一个联合的商务计划---- 但最终他们分道扬镳。

"喔，是的，"当我向他提起他与Yahoo的联系时，Augustin说，"我都忘了， 不做Yahoo的第三人是我的名誉宣告。"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富有，但我们还是期望有一点不同，"Augustin说， "我想这是在任何商务中，你所能希望的。我认为重要的一点是去做那些对 Linux和客户是正确的事情，而不要对底线考虑太多...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 ，我想我们能获得与Yahoo同样的成功。"

做到一点不同，使一个操作系统成功，在桌面的战斗中挖一块∶这些目标要 求政治的和实际的混合，岩石般牢靠的代码和布道者的狂热----这些混合正是 如VA Research和Red Hat一类公司所展现出来的。

Linux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也无法保证它能如它的传道者预言的那样 成为"世界主导"。但这个小操作系统做到的已经值得令人关注了。从未有过 任何分布的软件开发实验象Linux这样规模巨大而又生机勃勃。如果它继续以 当前令人窒息的步伐成长和进化的话，那将很难预知结果会如何。